时雨si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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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恩斯把鸭舌帽压的很低，帽沿的阴影把他的脸整个隐藏起来。酒吧里不算明亮，晃动的束状灯柱渲染出疯狂的气氛。他被不远处那些刚成年的青年们吵得皱了皱眉。
　　即使是凌晨，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天亮了，他们还是充满精力。这个年龄段的家伙仿佛不知疲倦，不是像夏天的蝉一样滋儿哇乱叫，就是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释放自己的荷尔蒙。
　　他举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把空杯向前一推。
　　“One more。”（再来一杯）
　　“Double。”（两杯）
　　洛基走到他身边坐下，巴恩斯抬了抬眼，把酒杯递给他。
　　洛基晃了晃杯子，冰块与杯壁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友人的声音略有点不满：“你来晚了。”
　　“抱歉，特殊情况。”他简单地回答，忽然眯起眼睛，拍了拍西装下摆。巴恩斯清楚地看见一根金发被他拍落。
　　好的，明白情况了。他见怪不怪地抿了口酒。
　　“现在你家那只小猫还在喵喵叫吗？”洛基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晃荡杯子，“我是说，他还会像之前那样，说爱你？”
　　巴恩斯耸肩，撇撇嘴：“进步了，他现在会强吻我了。”
　　“进步神速。他上个月才提出跟你一起住吧？神奇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洛基饶有兴致，碧绿的眼睛折射出有些狡黠的光。
　　巴恩斯打断他：“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不记得我有做过加害者……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也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恋家。”

　　十一年前他把那个被关在脏兮兮地下室的男孩带回了家，养他到十八岁，然后把他扔出去让他独立生活。没想到他去做了警察——巴恩斯并没让他读过什么警校，天知道他是怎么进警局的——然后上个月拉着箱子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巴恩斯发誓，他那天早上出门拿牛奶的时候看见熟悉的小孩露出灿烂的笑容站在门口时，他是想把门直接关上的。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再次打开门时，小孩眉毛和嘴角向下低垂了不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好吧好吧好吧，巴恩斯认输了。这就是带孩子的不好，他总知道怎么让监护人心软，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饶了我吧，史蒂夫，你都已经21岁了。”
　　史蒂夫坐在沙发上：“我想保护你，巴基。警方找到了佐拉，他供出了一切！你当初不应该留下他……他们已经怀疑你了。”
　　“怀疑就怀疑吧，我曾经做了那么多事，真的按法律走的话我早就死一百遍了。”巴恩斯一边回答一边扭开牛奶瓶。
　　然后小孩的下一句话让他几乎被呛住，史蒂夫的表情严肃得很：“我想保护你，我爱你。”
　　“然后他突然红了脸，耳根红出血的那种——他还强调：不是亲子而是情人之间的‘我爱你’，要知道我比他大12岁！”当天晚上洛基就收到了巴恩斯的电话，“他现在在洗澡，十分钟前他甚至问我，要不要一起洗，或许他还能帮我来一发。”
　　
　　“于是他扑到你身上然后强吻了你？之后你们就抱着睡了一觉？”洛基玩味地翘起嘴角。
　　巴恩斯手一抖，再一次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咬着牙怒视着眼前的酒杯：“小崽子调完那句情，衣服没脱就累到睡着了。反倒是让我涨的难受，还没有解决措施。”
　　洛基低声笑起来，肩膀耸动不止。巴恩斯推了推他：“嘿！”
　　“你被一个小猫勾起来火，然后他不管了。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啊詹姆斯。”洛基感慨。突然他的口袋发出了一声提示音，他掏出手机，皱了皱眉。
　　“走了，有个客户。”他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喝完杯里还剩一半的酒，喝的太快，明显有些被辣得不轻，“另外，下次要是想让我再听你发牢骚，就别请我喝伏特加。”
　　巴恩斯喜欢伏特加。在他喝来伏特加清冽醇香，毫无杂味，让他想起来俄罗斯大片无瑕的雪地。
　　他记得他第一次喝伏特加是在黑暗的，地狱一般的小屋子里，他赤手空拳，伤痕累累，用牙撕扯着另一个同龄人的皮肉，喝他们尚且温热的鲜血。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人给他灌了不知道多少伏特加。
　　酒的记忆是刻在身体中的。那天晚上他没有死，他感觉浑身热了起来，像着了火，那正是他想要的。
　　那个人说：“恭喜你，士兵。”
　　然后画面就变得扭曲而模糊。
　　巴恩斯深吸一口气，按住颤抖的左手。
　　
　　巴恩斯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路上能看到寥寥几个晨跑的人，归家的夜班工作者和为孩子买退烧冰棒的主妇。他拐进自家的门口，掏出钥匙，门却直接开了，史蒂夫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大碗麦片。
　　“你不应该彻夜不归的，”他眼睛下面有一点青黑，显然是没有睡好，“现在或许会有很多人盯上你——”
　　“我知道，但我必须强调一遍，我不是那种需要保护的人，好吗？别忘了是谁教的你。”巴恩斯走进家门，让自己埋进沙发里，发出了一声享受的声音。
　　史蒂夫把牛奶倒进麦片，又把切好的水果放进去，混匀后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巴恩斯慢悠悠地吃着麦片，史蒂夫在拌沙拉。他听见小孩挖牛油果的声音，他喜欢那种口感。
　　手机嗡嗡的振动声打断了叉子搅拌沙拉酱时撞击碗沿的声音。史蒂夫接起电话，本来轻快的搅拌声便变得急切起来。巴恩斯扭过头，看到他急匆匆地披上外套。
　　“有任务，很急——”史蒂夫解释道，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鸭舌帽扣到脑袋上，还没等巴恩斯回话便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门。
　　年轻人的活力。
　　巴恩斯嘘了一声，喝了口牛奶。还没等他咽下去，门铃就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忘了什么东西吗，史蒂夫？”他问，打开了门。
　　小孩红着脸看着他，咬着唇，有点犹豫不决，然后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凑上去在巴恩斯脸颊吻了一下。
　　巴恩斯很自然地揉揉他的头发：“路上小心。”
　　“嗯。”